据华尔街日报8月14日报道 从华盛顿州到罗德岛州，美国越来越多的蓝色城市和蓝色州正在寻找从最富有的纳税人那里获取更多收入的方法。


图源：华尔街日报报道截图

立法者正在提高高额年收入人群的税率、上调资本利得税，并对豪华度假屋征收新税。

部分州议员提出加税，是为了应对总统川普新税法预计导致的联邦资金缺口。该税法为富裕人群提供了大幅的联邦减税，同时对医疗补助（Medicaid）等项目的资金进行大幅削减，迫使各州不得不弥补部分或全部资金缺口。

“这是在试图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在当前经济形势下获得丰厚回报的人，正是国会通过的这项法案的最大受益者。”明尼苏达州民主党籍州众议员艾莎·戈麦斯（Aisha Gomez）表示。她曾提出一项法案，如果联邦医疗补助削减生效，将对明尼苏达州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联合申报人征收更高税率。

还有一些立法者则是在试图解决本州现有的预算赤字问题。

一些正在考虑对本州富裕居民加税的议员受到麻萨诸塞州的启发。该州自对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人群征收附加所得税以来，已收取数十亿美元的额外税收。

康涅狄格州立法者提出一项法案，拟将年收入超过50万美元的夫妻、超过25万美元的个人的所得税税率上调，以抵消新联邦税法导致的预期联邦资金损失。华盛顿州州长鲍勃·弗格森今年5月签署了一项预算法案，其中包括提高资本利得税等措施，理由是既要应对该州的预算赤字，也要应对预计的联邦资金削减。

民主党籍马里兰州州长韦斯·摩尔于今年5月签署了自己的税收提案使之成为法律，其中包括将年收入超过50万美元的州居民的所得税税率上调，以弥补预算赤字。罗德岛州则在6月对价值在100万美元及以上的部分度假屋征收新税，以应对该州的预算赤字。这项税收被称为“泰勒·斯威夫特税”（Taylor Swift tax），将于明年夏天生效。这位流行歌星在罗德岛韦斯特利市富人区沃奇希尔（Watch Hill）拥有一套住宅。

更多“向富人加税”的举措可能还会出现。许多州在疫情后财政宽裕时期增加了支出并削减了税收，如今在预计未来预算时即便不考虑共和党税法的影响，仍面临预算赤字。

皮尤慈善信托基金会（Pew Charitable Trusts）负责各州财政健康研究的高级主管乔什·古德曼（Josh Goodman）表示，在至少提前3年进行预算评估的19个州中，大多数州都预计会出现赤字。他指出，如果各州选择增加对食品援助、医疗补助等项目的资金投入，以弥补联邦预算削减，其开支还可能进一步上升。

税收与经济政策研究所（Institute on Taxation and Economic Policy）政策专家艾丹·戴维斯（Aidan Davis）表示，各州正在研究新联邦税法将如何传导到各自的税收体系中。一些州议员已开始向该机构寻求帮助，以制定累进税政策，即提高富人税率的政策，从而增加收入。

长期以来，向富人加税一直令低税率政策的支持者担心，这可能会引发富人外流。英国在近期取消一项有数百年历史的税收漏洞后，就有部分富人选择离开。类似的担忧也出现在纽约市，原因是自称民主社会主义者的佐赫兰·马姆达尼（Zohran Mamdani）正在竞选市长。他提议对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纽约人征收2%的税。

学术研究和各州的税收数据表明，税收政策与富人迁移意愿之间的关系并不明朗。那些有学龄子女、有工作伴侣或拥有本地企业的富人往往有较强的地域依附性。但这种“黏性”也有极限，一些精英富人群体，例如年长的亿万富翁，对某些税种极为敏感。

康奈尔大学社会学家克里斯托瓦尔·杨（Cristobal Young）与美国财政部的伊泰·卢里（Ithai Lurie）分析了390万份高收入人群的个人纳税申报数据，这项研究成果将发表于《美国社会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他们考察了2017年联邦税法实施前后富人迁移率的变化。该税改因为对州和地方税收（SALT）抵扣设立新上限，使得生活在纽约、加利福尼亚等高税州的成本上升。

他们发现，在2017年税改后两年内，面对更高税负的年收入至少100万美元人群，其迁居概率并不比低税州的同类人群更高。那些在社区中高度“扎根”的百万富翁——例如拥有本地企业或家中有孩子的人——总体上更不容易搬迁。他们还发现，当百万富翁确定选择搬家时，通常会迁往低税州。

杨表示，人际纽带以及这些纽带的牢固程度很重要。“金钱应该能带来流动性，但搬家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他说，“从背井离乡的角度来看，成本真的很高。”

2022年，麻萨诸塞州选民批准对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部分征收4%的附加税。据该州税务部门数据，2025财年的“百万富翁税”收入接近30亿美元，高于前一年的24.6亿美元。

由于联邦和州税务机构提供纳税人数据存在滞后，难以评估该税法通过后麻萨诸塞州百万富翁申报人数的变化。此外，股市上涨可能在该州创造了新的百万富翁。但来自该州税务部门的早期数据显示，仍有足够多的高收入者继续居住在麻萨诸塞州，使附加税带来的收入超出州政府的预期。

亿万富翁，尤其是年长的亿万富翁，似乎对税收更加敏感。一项2023年的研究考察了1981年至2017年间《福布斯400富豪榜》上的亿万富翁迁徙情况。该时间段涵盖了2001年的一次联邦税改，该税改在各州遗产税（即对极富裕人群去世后遗留资产征收的税）上造成了显著差异。

研究发现，2001年之后，与年轻的亿万富翁相比，年长亿万富翁更不愿意居住在征收遗产税的州。到2010年，曾居住在征收遗产税州的亿万富翁中，有21.4%已迁往无遗产税的州；而原本居住在无遗产税州的亿万富翁中，仅有1.2%迁往征收遗产税的州。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家恩里科·莫雷蒂（Enrico Moretti）与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的丹尼尔·J·威尔逊（Daniel J. Wilson）在发表于《美国经济学期刊：经济政策》（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 Economic Policy）的一篇关于亿万富翁的论文中写道，超级富豪的居住地对州预算有潜在重大影响。他们估算，亿万富翁大卫·科赫（David Koch）于2019年去世，可能在数年间为纽约州带来约41.7亿美元的收入。

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家亨里克·克莱文（Henrik Kleven）是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2025年一篇关于丹麦和瑞典富人的工作论文的合著者。研究发现，在这两个国家，最高财富税（即针对资产总价值而非仅对收入征收的税）每上调一个百分点，当地富裕居民数量平均减少约2%。但研究同时发现，财富税带来的收入完全可以弥补因富人迁出而造成的财政损失。